曦澄《失忆后被送去蓝家当赔礼》

第三十九章


云深不知处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。


白衣僧人身材高大,给人的感觉却是异常协调,胸口那串桂珠色泽昏暗,显然相比较中原诸多大寺高僧的珍稀佛珠,高下贵贱间有着天壤之别。自万里西行而来,他并无特殊配珠,只有这么一串桃木材质的佛珠。桃木是道教极为推崇的材质,能够辟邪攘恶,只是在佛门里头,实在不值一提。


佛门有‘静虑离妄念,持珠当心上’的说法,因此白衣僧人受大和尚点化,赐名持心。


此时白衣僧持心的对面,坐着悠然品茶的蓝启仁,紫荆院学府掌师的蓝梦枕,以及同为上圣禅师的天蚕寺齐大和尚,青山寺韩禅师。不远处,云梦城莲花坞宗主江澄等候在廊下。白衣僧持心论遍佛理三年于云梦城中,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梦城的主人。


紫衣,杏眸,身段修长纤瘦,给人感觉是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,与传闻中赫赫威名的三毒圣手,并不相同。白衣僧持心三次转动配珠,喝了三盏茶,聊过三轮佛理,撇眼看到江澄挺直腰杆不卑不亢,依然立于廊下,双手握拳放在双腿两侧,安安静静。


不怎么像年轻人,倒像个上了岁数的老人,春光远去,默然映衬一树紫藤花开。


僧人不该开口论俗家之事,轻易落了下乘。


持心破了这个例,“蓝老先生,贫僧看江宗主等候多时了。”


蓝启仁笑道,“才过一个时辰,不急。”


“会不会失了礼数啊?”


“不会。”


持心没有放弃,“江宗主久侯不离,若是急事,岂不耽搁?”


作为西天佛近二十年来唯一‘开峰’的禅师,一向事事争先的青山寺韩禅师笑道,“持心三番两次为云梦城江宗主说话,难道是旧识?”他不等白衣僧人开口,轻轻摩挲着腕间盈玉珠串,以极其不屑的姿态望了眼持心挂脖的那串桃木珠,言道,“据闻持心和尚论理,三年完胜云梦江氏,难不成是赢得多了些,对屡战屡败的江宗主起了怜悯之心?”


“江氏道法百年传承,虎踞龙盘于云梦,小僧不过一客,身无寸金,智慧不达,因江氏海纳百川,江宗主贤明阔达,才得以贱足踏金莲,实乃荣幸之至。”持心轻轻捻动佛珠,“听闻江宗主年少作诗,‘人生不得行胸臆,纵年百岁犹为夭。’一句点睛,道尽心意顺遂,念头畅然的道家飒意。小僧实为倾慕。”


“我倒不知了,原来持心和尚这般敬佩那位‘气吞山河,鬼神不近’的三毒圣手。”


“小僧亦敬佩韩禅师。”持心轻声道,“千言万语无人会,又逐流莺过矮墙。”


“你……!”


 意态疲惫的齐大和尚揉了揉眼睛,打断俩人笑问道,“怎么,要吵架了?”


 白衣僧人的视线越过众人头顶,望向不远处的挺拔身影,蓝启仁这才放下茶盏,重振衣袖,端身于主位上坐,高声道,“阿澄啊,你进来吧。”


 好似掌柜的呼唤门下小子,理直气壮。持心皱了眉头,齐大和尚眼观鼻鼻观心,老僧入定。韩禅师咳嗽几声,好像偷偷揉了揉眉心。江澄踏入屋内的时候,杏眸扫过白衣僧人脖子上的佛珠,似是有些意外之色,随即看了韩禅师一眼,只这一眼,方才气焰嚣张的禅师,慌忙躲避了眼神,惶惶然低下头去。


“叔父,晚辈叨扰了。”


“阿澄怎与我客气,都是自家人。”


 江澄施礼一半,躬身要拜时,被蓝启仁掌托起来。拉了手坐到自己身边,先将在场的众人一一介绍,江澄拱手施礼,众人各自回礼后,江澄的手还被他攥在掌心呢。


廊下‘罚站’,到了屋内却成了‘宝贝’。齐大和尚歪了嘴,心法传音给持心,“侄媳是个男儿身,蓝先生虽不满意,却也着实架不住这招财纳银的本领。姑苏蓝氏这些年日进千金的流水,便是修道大儒也要低头造作一番。江宗主深知自己不招待见,却可怜红豆生南国,愿君多采撷啊。”


 持心抬头望向天空,宝相庄严如佛祖悲悯世间疾苦。


“阿澄近日举办佛道论理,实在辛苦,虽不能胜,却不可弃之,要与诸位禅师好好学习。”蓝启仁轻拍江澄手背,双眼却不看满堂佛道,一定神落在了蓝梦枕头上。江澄点头称是,杏眸也随着看过来,他倒认识这位装模作样的老头,差点做了蓝曦臣的老丈人,膝下有独女蓝凤凰,风姿绰约,胭脂榜首。


江澄勾起唇瓣,皮笑肉不笑。


 蓝梦枕已经开始发号施令,“阿澄你来了也好,我正与兄长谈论阿涣的婚事。你知晓了,也能早做安排。虽然你与阿涣无媒无聘,但这些年来你也算是尽心服侍,我与兄长商量过,可留下你主事之职,暂收为侧室,与我家凤凰同侍一夫。”


 你家小鸟饿死在鸡笼里了是吧,怎么硬啃我家的白菜?


 江澄的手还被蓝启仁握着,此刻并不打算抽出来,他在蓝家长辈们面前擅长伪装成鹌鹑,像这般娶妻纳妾的事自然有蓝曦臣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’,他犯不着与老人家们急赤白脸的。点头道,“我知道了,此事我会转告蓝涣。”


“不是要你转告,是要你办妥!”蓝梦枕挺起胸膛,不把江澄放在眼里,“你若办不妥,便是失了贤惠。”


 贤惠啊……江澄在心头琢磨,这两字要是丢到莲花坞去,估计会被‘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’十位长老撕碎生吞。他装出为难之色,反手握住蓝启仁的手,“叔父的心意,澄明白,只是凤凰妹妹身份高贵,不可委屈怠慢,怎能由我这样一个粗人随便操持了婚礼议程?蓝涣心细,总要他多出些力。”他甚至笑起来,一派和煦大度的模样,接着说道,“毕竟是新郎官,不能我一人把事全办了,我又不能替他洞房。”掩唇而笑,顺理成章的把手从蓝启仁的钳制下‘救’回来。


“我知道,阿澄与无羡不同,最是听话乖巧。我年岁大了,盼望能抱一抱孙儿,才能闭眼。来日到了九泉之下,与涣儿的父亲能有所交代。”估摸着蓝启仁自己也觉得气氛尴尬,他怎会不知江澄‘狡猾’,面上乖巧,心思玲珑,蓝曦臣在他面前硬生生被调教成了应声虫,都快把姑苏蓝氏拱手赠与云梦江氏了。这般情境下,姑苏再无主母,如何压得住江澄的气焰。


 他演戏,江澄跟着演,声情并茂,“叔父千万别那么说,叔父身体硬朗,我与涣都要劳烦叔父再多调教几年呢。”杏眸转落到蓝梦枕头上,咬了咬唇,“叔父着急,伯父也着急,难不成要我今日就把凤凰妹妹领回寒室去?虽说早晚是一家人,也不打紧,就怕委屈了凤凰妹妹。”


 等领回我的地盘,凤凰给你剁了,母鸡给你炖汤了!江澄眯眼,大大方方的笑。


 两位老人家同时打了个寒颤。


 蓝启仁瞅着江澄像逮到母鸡的黄鼠狼,心有戚戚,“不妥,阿澄还是回去准备一下吧。”


“哎,好。”方才还妥帖的江澄,嘴上忽然没了把门的,脱口而出道,“还是叔父处事周全,我年轻小经不住事,遇到事情就慌了。凤凰妹妹再愁嫁,也不能跟个鸟儿似的,让我提着鸟笼子直接提溜回去,拔了鸟毛丢给蓝涣。不庄重。”


 把蓝梦枕给气的,脸上五颜六色。


 持心差点没憋住笑出来,齐大和尚以袖掩唇,假装喝茶。韩禅师刚要开口,江澄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,立刻看过来,嘴脸变得奇快,方才是贤惠大娘子,此刻成了大街上撸起袖子讨债的粗汉,“你什么时候还钱?利滚利是不是要将青山寺抵给我?那破砖烂瓦的屋子能值几个钱?!”


韩禅师羞得差点没挖个洞,钻底下去。


蓝启仁也生气,可他拿江澄没办法,按他的打算,若是江澄能容人,先让凤凰当个妾,等给蓝曦臣生下后嗣再抬身份也来得及。偏偏蓝梦枕心急,一句话触了江澄逆鳞,此时江澄摆出‘虚与委蛇’的龙门阵,便是立刻答应了八抬大轿都也只是满嘴的胡言乱语罢了。


软求不成……若是硬来?蓝启仁叹了口气,满屋子的人估计都不够吃他一鞭子。


“涣儿呢?”蓝启仁问,“他没有与你一起回来?”


“本是一起的,但路上遇到了蓝忘机,蓝涣逮他弟弟去了。”江澄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,摆足了长嫂如母的姿态,“含光君年岁渐长,处事却越发不稳妥,他从不夜天城带回来的匣子,可不能轻易弄丢了。”终于说到正题,江澄一本正经的问蓝启仁,“叔父有没有从蓝忘机手中拿到一个匣子?”


当然有,忘羡俩人惶惶如受到惊吓的小鸡,蓝启仁还没见过蓝湛心惊胆战的样子。


想来全都是江澄这嫂子的功劳,枕边风呼呼的吹!


“确实有一个匣子。”蓝启仁摆开龙门阵,“湛儿送于我的,并非是要交给阿澄。”


谎言。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。江澄顺着蓝启仁的意思,“这匣子是我要的,哪里晓得含光君孝顺,转赠给了叔父。原本晚辈不应该夺人所爱,阻碍了含光君的孝道,只不过这匣子对我真的很重要。不如这样,叔父把匣子给我,我会尽力劝说蓝涣迎娶凤凰。”


“当真?”


 一个女人而已,哪能与天下苍生相比。江澄说的是真话,“当真!”


蓝启仁心头一喜,果然取出一只黝黑的小匣子,爽快交给江澄,“一言为定,你可不能诓骗老夫。”


“晚辈怎敢诓骗叔父。”江澄性子急,刚一接过匣子,手下用力便强行打开了盖盒,酒粕糟卤的臭味顷刻间充斥在房中,可匣内却是空空如也。江澄低眸,仿佛有一枚硬币掉落在心底,硬币的正面是日复一日地狱般的忧虑,反面是解脱而出的踏实,这两种情感背对背贴合在一起。五味杂陈。


“一个空的匣子?”蓝启仁怕江澄后悔,也担心江澄怀疑他匿下了宝物,忙道,“湛儿交给老夫后,老夫连碰都没有碰过,更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。”


 江澄强颜欢笑,“叔父多虑了,本就是一个空的匣子。”


 起身,告辞。持心也站起来,乌黑佛珠,雪白袈裟,相貌俊朗,真可谓超拔流俗。俩人一起踱步走到廊下,还是那一树紫藤,持心轻捻念珠,道了声佛,江澄走在他前面,抬手摘了朵花。他当然看出了那串桃木佛珠出自莲花坞,随即猜出白衣僧人的真实身份,是意料之外,也是情理之中,江澄即便身为云梦城的主人,也并非见过莲花坞所有派遣,散落在世界各处的暗卫。


 佛道论理,江氏输了四年。


 结果左右倒右手,两头都是自己人。


持心微微躬身,将佛珠递给江澄,“西方禅寺所有名录,背景,修为,盘根错节的关系都隐藏在其中。小僧本想亲自交给江长老,未曾想今日能够面见宗主。”江澄一笑接过,双手轻轻合十,以礼相待,“辛苦了。”不知俩人说什么的旁人,只当是白衣僧人看江澄有眼缘,把自己珍爱的佛珠赠给他。


白衣僧人持心由双掌合十,变作单掌行礼,视线低敛,默念一声,“阿弥陀佛。”



 回到寒室,江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积郁已久。


 对于那位一心想给蓝曦臣塞个老婆的长辈,江澄确有怨气。如果不是老先生不始终承认江澄,他也至于在云深只落个‘管事’的名头。哪怕主母之名对一个男人来讲不好听,也远比现在的尴尬形势好。至于蓝梦枕,江澄连记恨都谈不上,蓝曦臣摆明了就没把蓝凤凰放在眼里,老头偏偏不识好歹。


 总要除掉这个女人,或者远远的赶走,省得烦心。


 至于答应了蓝启仁的,我只说尽力规劝,又没说一定能成。


 江澄揉了揉鼻子,偷偷将念珠藏起来,日头照耀下的杏眸晦暗不明,一派枭雄之色。


 蓝曦臣在屋内听到动静,上前几步开门见山,“晚吟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


 江澄环视寒室,空无一人,“没捉到蓝忘机?”发现蓝曦臣皱了皱眉头,心中了然,便问道,“是不是魏无羡告诉你,叔父给你安排婚姻的事,把你给支开了?”


 蓝曦臣点了点头。


“我答应了。”江澄拿着匣子在他面前晃了晃,“叔父交易的条件。”


 蓝曦臣的心情顺江跌入谷底,板着脸握住匣子,一阵剧烈的摇晃,差点没连带着把江澄给晃晕,“晚吟你胡说什么,我是绝对不可能娶凤凰的!你明知这是空匣子,还要拿我去换!你是不是故意要气我!”


江澄挑了一下眉头,言不由衷,“叔父说的在理,你总要有个后嗣。凤凰姑娘相貌不错,与你匹配。你瞧你身后一整座云深不知处,也该安排一个继承人。总不能把所有担子都推给叔父。”


蓝曦臣如遭雷击,连与江澄理论的精气神都没了,拉起他的手就要去找蓝启仁,“我们去找叔父,他老人家若是再提子嗣,我就离开云深,随你到云梦去。”江澄如泥鳅般溜了个圈,反倒钻进寒室里,“我不跟你去,我才答应了叔父,劝你立刻娶了蓝凤凰。堂堂云梦江氏宗主,不能食言而肥。”


蓝曦臣怒目相向,“江晚吟!”


江澄懒洋洋的丢下一个字,“哎。”


连躲在一旁负责执勤守卫的江氏暗卫都有些于心不忍,咱们正直老实的泽芜君遇上这位赖皮宗主,真是糟心又遭罪。不信你撵他出去试试,看他走不走。还娶妻呢,江澄没把蓝凤凰撕碎生吞了才怪。蓝曦臣呆呆站在原地,‘哎’了一声,“晚吟,你是不是气我没能从忘机手中讨到匣子?”


匣子被打开了,里面的东西没有了,不知是福是祸。江澄黯然,眉头紧锁。注意到他的细微变化,蓝曦臣立刻醒悟过来,急切道,“只当是骗骗无羡与忘机,怎知连晚吟也一起上当了。那匣中的东西早就被我调换了,他们打开时里面不过是放了一块昆仑干冰,遇到空气自然快速挥发,灰飞烟灭。晚吟你平日里知我甚深,又聪慧机敏,怎么这会儿就是没察觉过来呢!”


江澄猛然抬头,对面蓝曦臣,他满脸的匪夷所思,“你说啥?”


蓝曦臣狠狠抱住他,“你的事,我无时无刻都放在心上,自你说想要,我便已经着手安排了。无论忘机与无羡能不能听我的劝,东西一定要拿到手!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忧虑烦恼!”


江澄微微挣开蓝曦臣的怀抱,侧过身,竟是喜极而泣,然后扑上去狠狠的抱住了蓝曦臣,“蓝涣,你不知道你为我做了什么,你不知道你为天下人做了什么,你不知道我此刻有多高兴!”他兴奋起来就开始胡言乱语,“你纳妾娶妻都行,你娶十个百个我都不生气,我都跟着你!”


蓝曦臣二话不说,狠狠捏住江澄的下巴,“你是生气或是高兴?还在胡说八道?我娶谁?”


江澄早就给‘巨大惊喜’折腾得不剩半点精气神,双脚都有点绵软无力,“TMD蓝曦臣,你是不是对我下药了,老子怎么能那么喜欢你!”就要亲上去‘投怀送抱’,哪知道那人竟然稍稍推开他,蓝曦臣破天荒的脸颊绯红,立了功劳就要来讨赏,“晚吟要谢我,不如实现我一个愿望。”他贴近江澄,耳语了几句,闹得那人的脸颊也好似煮熟的虾子,结巴道,“……女装?你还有这嗜好?不要吧?”


“匣子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,里头的东西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。三昧真火,晚吟可知道三昧真火的火种有多难得!”蓝曦臣‘唱’功劳,“好辛苦的!你不知无羡有多谨慎,忘机有多难敷衍!”


祖宗,我真是欠你的!江澄红着脸,没好气道,“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!”


蓝曦臣真没想到他会答应,楞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,抱着江澄原地转了一圈,“我帮你梳头,还要系上我姑苏蓝氏的抹额,你随我去娘亲坟前,让我娘亲看看媳妇……”江澄连忙打住,“不行!不行!除了卧室我哪里也不去!蓝涣,你要是敢得寸进尺,我现在就回莲花坞!”


“不行就不行。”蓝曦臣抱着‘媳妇’往内室蹦跶,自言自语,“晚吟总喜欢紫衣,其实我姑苏蓝氏的白衣也很衬你的肤色……今晚你可不许逃,讨饶也没用,总要满足了我才能……”嘴被用力捂住,江澄绯红着脸颊手推脚踢,“泽芜君,你的雅正呢!不准说!一个字也不准说了!”


 

当夜,明烛两只,春宵一刻值千金。


鸳鸯账内暖芙蓉,明镜半边钗一股,此生何处不相逢,低泣血泪几万重。江澄轻推蓝曦臣的肩,沙哑着声音唤他的名字,“蓝涣?蓝曦臣?”指间浸染着血红色的血液……还有更多,还有更多,口鼻,眼睛,耳朵,唇边……江澄用力擦着,用手掌,用手臂,用床单,用衣服,用幔帐……


江澄慌了神,拼命呼喊他的名字,声嘶力竭,“蓝涣!蓝曦臣!”


从此,再也没有唤醒过他。


暗卫察觉不妙,踹开寒室大门,冲入内账……衣衫不整的长发‘女子’半卧在蓝曦臣身侧,满手都是血,暗卫们齐齐愣住,一瞬间还以为泽芜君‘出轨’,闹出了人命。好半天才分辨出,那白衣华服的‘女子’竟是自家宗主。江楼望问,“泽芜君怎么了?”


江澄双眼失神,浑身颤抖,整个人快要晕过去,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好好的……明明方才……方才还好好的……突然就,他就吐血了,好多血,我擦不掉……我,我不知道……不知道怎么回事……”


暗卫面面相觑,随后一拥而上,俩人负责拉开‘疯疯癫癫’的江澄,江楼望去探蓝曦臣的鼻息。


没有呼吸。


蓝曦臣,死了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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